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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彈劾上級(我沒哭,是房頂在漏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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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 彈劾上級(我沒哭,是房頂在漏水)

這東西一直是張向明的老娘戴著,在這一瞬間,張向明也想到了胡小華。

試想,胡小華那種坐過牢,又喜歡小偷小摸的人,順手牽羊,可就不喜歡偷?

張向明氣的混身發抖。

雖然領導人都說黑貓白貓,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貓。胡小華確實很能賣貨,是個賺錢機器,為此他們全家都在巴結他。

但在這一瞬間,張向明恨不能把他反銬了,親手再送牢裏去。

閻佩衡當然認得妻子的遺物,顫手接過玉佩,問閻肇:“哪來的?”

陳美蘭說:“胡小華給的。”繼而又補了一句:“他是從張向明母親那兒拿的。”

這是蘇文貼身的東西,是她一生中最貴重的東西,那是她親娘給她的信物啊。

閻佩衡在這一瞬間就明白了,這是閻軍送給劉鵬的。

何其可笑,當劉司令忙著四處搞關系,當人家連他妻子唯一的信物都利用上,只為把兒子留在部隊的時候,閻佩衡卻為了大局,為了國家安寧,一個又一個的,讓兒子們身先士卒,把他們裁出了部隊。

所以殺人放火金腰帶,修橋補路無屍骸,社會主義下,居然也有這種事?

張向明兩口子心虛了,劉鵬連忙辯解說:“閻叔,這東西是向明從潘家園買來送她媽的,到底哪來的,我們也不知道。”

張向明眼珠子一轉,也立刻說:“對對對,閻叔,這就是我從潘家園買的一玩藝兒,你要喜歡,我就送給你了。”

說著,她拉了劉鵬一把。

真相呼之欲出,這倆人是惹了亂子,不敢呆了,想趕緊溜。

閻佩衡在此刻,表現的格外平靜,平靜的叫人可怕,揮了揮手,他說:“去吧。”

劉鵬欲走,又折回來,補了一句:“閻叔,您再幹五年也該退休了,但我還能再幹二十年,您放心,等您的孫子長大了,要參軍,我來照料他。”

他這麽說的意思是,閻佩衡別追究自己了。

作為回報,他願意在小旺小狼參軍時,作為回報,提攜他們,把裙帶關系,發揮到淋漓盡致!

那可是蘇文的遺物,上面還有閻肇用拙劣的字跡,用小刀刻出來的,一筆一畫的,蘇文二字。

閻肇當然很生氣,但此時也不得不關註老爺子的身體。

畢竟這老爺子在部隊上幹了一輩子,同一屆領導班子九個人,他的出勤率最高,他的作風也最強硬,目前部隊上走後門,搞關系,以及通過內部關系承包軍產,倒賣各類軍需物資的案子之所以沒那麽多,就是因為有閻佩衡那麽一個強硬的領導在把關。

他要活著,閻肇不稀罕,但老爺子要真死了,於部隊目前的形勢,百害而無一利。

他怕老爺子氣急攻心,要死在當場。

好在老爺子很平靜,揮了揮手,他說:“小鵬,去吧,上樓,回家去。”

張向明兩口子對視,劉鵬狠狠瞪了眼妻子。

因為當初王戈壁不僅要廟產,還很喜歡這塊玉,願意出三百塊錢買回去。

但是張向明自己也很喜歡,不願意給,又因為怕閻佩衡認出來,不敢戴,於是讓她媽戴著,這可好,本來死無對證的事情,就因為這塊玉,一下就被翻出來了。

現在他們夫妻可該怎麽辦?

倆彼此瞪著眼兒,轉眼,上樓了。

幾個孩子已經吃完飯了,小旺在收拾盤子,圓圓給陳美蘭和閻肇一人盛了一碗飯,示意他們過來吃。

小丫頭就是貼心,剛才在他們動筷子之前,她把各樣菜都撥了一些,留著要給爸爸媽媽吃。

那不,正好閻佩衡站了起來,老爺子沒有拄拐杖的習慣,家裏也沒有拐杖,但他此刻走不穩。

閻肇當然是冷眼看著,估計他爹摔個四腳朝天,他也會冷冷看著,不會去扶一把。

幾個男孩沒心沒肺,Jim猶還在說:“爺爺,你是不是想跳舞啊?”

小狼也說:“是喔,爺爺在跳迪斯科。”

只有圓圓跑了過來,伸手拉過閻佩衡的手,放在自己的肩膀上:“爺爺你想去哪兒,肘著我吧,我帶你去。”

“好孩子,帶爺爺去書房。”閻佩衡說。

走了會兒,老爺子又停了下來,回頭跟閻肇說:“你去忙你的,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。”

老爺子的語氣,聽起來倒還好。

那塊玉,被他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。

閻肇還得去黨校報道,再不去,今天錯過,他就得多學習一天,而多學習一天,西平市那邊就要多積壓一天的案子。

所以他必須要出門了。

因為不放心閻佩衡,就交待陳美蘭,讓她和幾個孩子留在家裏。

陳美蘭也怕老爺子的身體要出問題,因為自己手頭沒有醫院的電話,就準備去隔壁問問,看崔阿姨有沒有醫院的電話,萬一閻佩衡心臟不舒服,她得趕緊電話,喊醫生上門。

不過剛從家裏出來,她就聽見樓道裏吵吵嚷嚷的。

是樓上有人在吵架。

她於是拾步上了臺階,就見張向明和劉晶晶,還有劉司令的夫人,三個人站在走廊裏。

劉晶晶手裏提個錄音機,一副要出門的樣子。

張向明卻追著劉晶晶說:“晶晶,就現在,你必須去跟胡小華和好,你還得跟他說說,統一口供,就說他送陳美蘭的那塊玉佩是他自己從潘家園買的,跟我們沒關系。”

劉夫人也說:“晶晶,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,什麽分不分手的,不可以,快去找胡小華來。”

陳美蘭就在樓梯上,能看見劉夫人一家,她們其實也能看見她。

按理,她們不該在樓道裏吵鬧這種事。

但事情出的太突然了。

曾經,張向明以為胡小華是臺印鈔機的時候,可沒想過,他還會是個小偷。

當然也沒想過那麽一塊玉,兜兜轉轉,會被胡小華看到。

而現在,要不想劉鵬被起訴,她們只有一個辦法,說服胡小華作偽證。

改掉胡小華的口供,看劉鵬能不能逃過一劫。

不過劉晶晶既然被一家人保護的很好,而且是個天真小姑娘,她的任性能為劉司令一家所用,同時,也就會讓她們把握不住。

劉晶晶最近對胡小華的興趣已經過了,反而,首都現在流行在公園裏叉舞叉歌叉迪斯科,年輕人都是蛤蟆鏡大喇叭褲花襯衣,還人手一個錄音機,這叫時髦,她就是時髦中的一員,忙著要去公園玩兒呢。

所以她說:“媽,我現在已經不喜歡胡小華了,我肯定要跟他分手。再說了,到底為啥,又是什麽玉不玉的,你倒是說清楚,到底怎麽回事啊,我忙著要去公園,不趕趟兒了。”

可憐劉夫人和張向明,明知道不能在走廊亂說,可劉晶晶不回家呀。

張向明剛想張嘴,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好說話,突然轉身,看到陳美蘭在樓梯間裏,看著她,正在笑。

事情已經遮不住,也瞞不住了。

但其實張向明夫妻也是受害者。

他們買廟產的時候,王戈壁在軍區大院是神一樣的存在,翻手為雲覆手雨,正好閻軍要賣東西,而王戈壁又想要,他們為了留在部隊,不得不買那些東西。

現在倒好,怎麽就成違法行為了?

張向明又不能當著陳美蘭的面說什麽,氣的跺腳,又把劉晶晶拉不回家,居然罵了婆婆一句:“媽,你就慣著你閨女吧,看看她,二十幾的人了,啥都不懂。”

劉晶晶從小到大就被慣著,任性慣了,在家就是家裏的小祖宗。

沒人敢跟她大聲說話的,她立刻嘿的一聲:“嫂子,你怎麽說話的?我已經不喜歡胡小華了,強扭的瓜不甜,他還不像薛鳴放一樣本分,喜歡動手動腳,難道你願意讓他吃我豆腐?”

“你……你簡直不要臉!”張向明著急,就伸手就推往家裏推劉晶晶,邊推邊罵:“今天談一個明天談一個,你以為你是誰,八大胡同出來賣的呀?”

這句,氣的劉晶晶伸手就要打人了:“張向明,你就是個母老虎,你還貪財不要命,你生產的奶粉給我們喝了幾天,我們全都在拉肚子,你還有臉說。”

天熱,劉夫人氣短,老太太因為吃了張向明生產的奶粉,最近確實一直在拉肚子,喘不過氣來,按理,姑嫂吵架,她該幫閨女的,但現在她必須幫兒媳婦。

“晶晶,趕緊去找胡小華,分手可以以後再分,但這回他要不幫你哥,你哥可就完蛋了。”劉夫人伸手攬上閨女:“你現在的好日子,就是你大哥和你爸給的,他們要退休了,你就啥都沒有了,知道嗎?”

劉晶晶這才算明白了點:“媽,我哥是不是幹啥違法的事情了?你早說呀,趕緊回家。”

這就對了,慣孩子也得有個限度,不講利害關系,她懂個啥。

於是,鬧半天,婆媳三人這才要回家去。

陳美蘭也是覺得可笑,她穿的是牛仔褲,正好大哥大就在她屁股上的兜裏插著,從兜裏掏了出來,她也不下樓,當著劉夫人婆媳三個的面,直接給胡小華撥了個傳呼過去。

對著電話,也是對著劉夫人婆媳三個,陳美蘭一字一頓的說:“餵,126傳呼臺嗎,我只留個言,請你轉告38572的機主胡小華,就說我是她嫂子陳美蘭,我聽說他們廠的奶粉,成人食用之後都會出現拉肚子的情況,萬一給嬰兒食用,後果不堪設想,而作為法人,法律責任人,一旦產品推向市場後,發生這種事情,公安發起調查,他將坐牢,明白嗎?如果他不信,就請他拿著營業執照,去工商所,去問工商所的工作人員,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。”

法人,也叫法定代表人,是法律責任人。

一個企業,萬一在經營過程中出現違法犯罪行為,第一個要負法律責任的,將是企業的法人。

胡小華今天早晨就說過,自己是81食品廠的法人。

不過他不像閻西山,會學習,知道其中的利害,還以為自己能當法人,是劉司令一家對自己的信任呢。

但其實,張向明之所以讓胡小華做法人,就是因為,一旦奶粉廠違規經營,出了事故,公安要抓,抓的將是胡小華,而不是她。

錢她來賺,牢胡小華坐。

雖說在長袖善舞方面張向明比不上王戈壁。

但要論心黑,她跟王戈壁比,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所以,陳美蘭打電話的時候,張向明掏出鑰匙,本是在開家門的,可陳美蘭說著說著,她整個人就慢慢癱坐在了地上。

劉晶晶看大嫂臉色蠟黃,坐在地上不起來,也給嚇到了,伸腳探了探,問:“大嫂,你怎麽啦?”

“晶晶,你估計得跟胡小華結婚了,必須結婚。”張向明說。

劉晶晶突然就笑了:“嫂子,前段時間我想跟胡小華結婚,你們怎麽著都不讓,現在我煩他了,你又讓我跟他結婚,你腦子是不是有病?”

張向明驀的擡頭看劉夫人,扯著她的衣服說:“媽,你勸啊,趕緊勸晶晶。”

劉夫人如果足夠聰明,有心機,當初就不會被王戈壁壓的喘不過氣來。

她當然也想賺錢,可要說真把劉晶晶嫁給胡小華,那怎麽可能?

所以她說:“晶晶,不是真結婚,你就哄哄胡小華就得。”

劉晶晶給母親和嫂子弄糊塗了,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,突然提高嗓門:“你們倆是不是都瘋啦?”

陳美蘭看到這兒,就轉身下樓了。

甫一下樓,她就聽見樓上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來。

當然是張向明,曾經利用劉晶晶的時候有多爽,此刻她應該就有多崩潰了。

下了樓,居然正好迎上閻佩衡。

陳美蘭給老爺子的打扮嚇了一跳。

因為老爺子不僅穿著軍裝,而且胸前掛滿了軍功章,打扮的樣子,像是要去出席什麽貴重場合似的。

這老爺子出生於1935年,8歲的時候就已經在給八路軍送雞毛信,跑腿兒,打游擊戰了,15歲參軍,在部隊上幹了一輩子,抗美援朝,曾經親自上過戰場,62年還曾去過青海。

於家裏,他只是個普通的爺爺,但於工作中,他身上一枚枚的軍功章,就是他這些年,積攢下來的所有榮譽。

老爺子步履倒也輕快,見陳美蘭從樓梯上下來,皺起眉頭問:“樓上在吵架?”

“是,你們開會,應該要用到證人吧,是不是要找胡小華做證?”陳美蘭說。

閻佩衡肯定要起訴劉鵬,但觀音吊墜是胡小華偷來的,其來路必須有人證。

剛才陳美蘭給胡小華打傳呼,特別指明張向明讓他當法人的用意,就是想替公公爭取胡小華那個證人。

法人,要為一個公司肩負起法律責任的人。

為什麽張向明敢在奶粉廠胡搞,就因為奶粉廠的法人不是她自己,是胡小華。

一旦廠裏出了安全事故,公安抓的是胡小華,不是她張向明。

可憐胡小華只喜歡喝酒不喜歡學習,不懂這個,還以為自己當法人,是多麽光榮的一件事情呢。

不過胡小華天不怕地不怕,最怕坐牢。

剛才陳美蘭講清利害關系,應該能打醒那家夥的美夢。

他,肯定會出席,幫閻佩衡作證的。

閻佩衡也說:“我想,你能從小華那兒拿到玉佩,就肯定能讓他出席,為咱們做證,對不對?”

這老爺子比閻肇好的一點就在於。

閻肇不太相信陳美蘭,在很多事情上,總是不信任她。

但閻佩衡不同,似乎任何事情,只要陳美蘭願意去做的,他都相信,她能做得很好。

正好這時電梯開了,電梯裏出來的是毛秘書:“首長,怎麽回事,您要去軍委匯報工作?”

“不是匯報工作,你去81食品廠,找胡小華,讓他跟我一起去,我要實名向軍委的領導反映劉司令在工作中任人唯親,拉關系,走後門,拉幫結派,以及,無恥到無下限的,靠攏資本主義的情況,走吧。”閻肇說。

“這,這麽嚴重?”毛秘書的嗓音都變了。

閻佩衡說:“再不重視,不開刀,部隊的風紀就真該完蛋了!”

所以這下問題是真大了。

按理,劉司令畢竟還是一把手,為了班子的和諧,也為了照顧老同事的情面,就在他們班子內討論,並且懲罰劉鵬就行。

但閻佩衡的脾氣,他不這樣做,在他這兒,任何事沒有轉寰的餘地,沒有關系可通融。

他要戴著滿身軍功章,去軍委反映情況,他要直接彈劾上級!

而樓上,張向明和劉夫人幾個,還在吵吵著呢。

進了家門,幾個孩子,Jim和小狼在打撲克,圓圓則在玩著蘇文的小玉佩,看到陳美蘭進門,獻寶似的捧了過來:“媽媽快看,爺爺把它送給我了。”

玉本身大概不算太值錢。

只是一塊普通的小東西而已。

但這是蘇文的貼身遺物,而閻衛,馬上也要生個小閨女了。

雖然閻佩衡對陳美蘭,對圓圓都不錯,但陳美蘭得由衷的說一句,老爺子在工作中雷厲風行,嚴以待人的同時也能嚴以待已,很不錯。

可他的偏心眼,才是造成一家人不和諧的關鍵。

“這東西是屬於你奶奶的,爺爺給,但咱不能要,晚上就還給爺爺,好不好?”陳美蘭說。

“好吧。”圓圓爽快得說。

這個時代的孩子見多了各種好玩的東西,並沒有把一塊玉佩放在心上。

陳美蘭挽袖子,這才準備要進廚房,卻見小旺從廚房走了出來。

中午還一片狼籍的廚房,這會兒居然幹凈整潔的,這半天,小的幾個在玩兒,小旺一個人,是在收拾廚房。

明天報名,後天考試,大後天,顧霄和閻軍一家就要來了。

陳美蘭是看小旺最近一段時間確實辛苦,想讓他休息一下,放松一下,再去考試,於是就說:“閻望奇,天太熱了,我看冰箱裏連根冰棍都沒有,你下去,給咱買點冰棍回來。”

“我忙,我還要覆習功課呢。”小旺眉都不擡的說。

這孩子,自打上個月鬧了那麽一出,不但跟他爹鬧著脾氣,而且跟陳美蘭,幾乎也不說話了,閻肇是個幹活機器吧,但是會說話,而小旺,現在徹底成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幹活機器。

陳美蘭驀然就覺得,似乎有點不對勁。

小旺也曾鬧過脾氣,但一般來說,幾天就好了,他這回脾氣鬧的,似乎有點太久了。

“Jim,你跟小旺關系好,你知不知道小旺最近是怎麽了,為啥不高興?”陳美蘭於是問Jim。

jim忙著打牌,哎呀一聲說:“嬸嬸你不要煩我啦,閻望奇為什麽不高興,你能不知道嗎?你沒給他裝修房子呀。”

陳美蘭站在原地,突然就明白過來了。

裝修新房的時候,小旺沒有去給自己選房子。

但他肯定悄悄去看過,然後也發現,小狼和圓圓的臥室都裝修的特別好,但他自己的卻是一間空屋子了。

還是那句話,即使跟孩子之間,也得有效溝通。

陳美蘭是準備給小旺買個最貴重的東西,可你要不告訴孩子,孩子哪會知道。

而小旺因為圓圓的事情,肯定一直在擔心,怕自己會被送走,怕以後陳美蘭不要自己了。

是她太忙,忘了跟小旺說這事,但這也是陳美蘭必須要檢討的失職。

孩子,你可以不要,不養。

要了,養了,就必須對他們負責。

一個多月了呀,這孩子不僅因為早戀問題丟光了臉,而且早就知道陳美蘭沒給他裝房子,他心裏擔心很多事情,卻還要埋頭學習。

心裏的壓力有多大?

每天夜裏,又該有多糾結。

難怪他這一個多月,看起來又瘦了許多,個頭也是瘦津津的高,又高又瘦,還有點嚇人。

18樓的高層,視野極為開闊。

一眼望出去,也是巧了,在一級家屬院的高墻外面,一幢十幾層的高樓樓頂,有人正在裝gg牌,gg牌刷了一半,寫的是:Intel i486――售價:19800。

上面有圖,方形的,座機被壓在下面的老式電腦,圖下面還有一行小字,寫著售賣電腦的地址。

陳美蘭看小旺就在陽臺上,閻佩衡平常辦公的桌子上埋頭寫作業,指了指那張gg牌,問:“小旺,那地址你能看清楚嗎,具體在哪兒,我要給你買臺電腦,gg牌上那種就行吧?”

大熱天的,窗戶開著,高層上,涼風習習。

小旺楞了一下:“什麽?”

“給你買電腦呀,新房裏頭,你的臥室是最小的,但我覺得男孩子大了,臥室大小無所謂,你的世界也不在臥室裏,我聽人說電腦那東西不僅可以用來辦公,工作,只要連上電話線,就跟國外寫信發信也不過剎那間的事情,你有了電腦,世界就更廣闊了,你和Jim以後用電腦,不也可以天天交流?”陳美蘭一口氣說。

憋足了勁兒,一直在冷傲,足足冷傲了一個月的小旺握著筆,突然別過了頭。

迅速擦掉眼淚,他悶了好半天才說:“我手裏有五千塊,我可以補給你,剩下的錢,等我長大賺了,我也會給你的。”

“好。”陳美蘭說著,揉了把他鋼碴子似的板寸。

小旺確實悄悄去新房看過,見圓圓的臥室在進行軟包,小狼的臥室裏,墻上畫了一只好大的哆啦A夢,但是他沒找到屬於自己的房子。

他以為媽媽沒給自己裝修房子,是因為圓圓而要甩開他,不要他了。

他最近一直在默默的準備著,準備以後,一個人過獨居,獨立的生活。

可他萬萬沒想到,媽媽居然準備用兩萬塊給他買個電腦。

“我這次一定能考第一。”小旺說著,埋下了頭。

在圓圓輕輕哼著的歌聲中,在Jim和小狼紙牌啪啪的聲響中,鋼筆落在紙上,刷刷作響,小旺又說:“我肯定是你最驕傲的兒子,不信你看著。”

啪啪的,兩滴眼淚落到了紙上,他面不改色,又說:“我沒哭,是房頂在漏水。”

這謊撒的,也只有陳美蘭願意信。

“應該是樓上漏水了,我去給咱看看。”她一本正經的答說。

等她走遠了,水漏的更厲害了,啪嗒啪嗒,一張卷子全濕了。

小旺捂起臉,小肩膀劇烈的顫抖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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